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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阿哥

日期:2019-05-08 16:54:33 来源:广西隆林网 作者:龙冽 点击:0
       五阿哥姓伍,名阿格,因四十几岁还光棍一个,人称“五阿哥”,他是一个爱和我聊Q、聊微,还时不时拍照合影的我的亲戚,写在资料档案里,他就是我的结对帮扶贫困户,我则是他的帮扶联系人。我和五阿哥结对子已经两年有余,如今九百多个日子过去,我还是我,还是那个普通的帮扶干部,而五阿哥却不再是当初的那个“五阿哥”,于2017年10月他成功晋级,成为了五个孩子的爸爸,人称“五阿爸”。
       初识五阿哥是一次不曾谋面的相见,那是2016年3月一个乍暖还寒的周日,约上几个同事,我们一同前往委隆乡者轰村岩裹屯首次走亲戚。一辆四驱皮卡车载着我们一行五人翻山越岭,经一个半小时的颠簸,我们来到了岩裹屯大山脚下,只见盘山公路是一条坑坑洼洼的沙石路,又陡又弯又窄,我们望路兴叹,决定步行进村。又经一个多小时的爬坡上坎,终于来到了海拔一千五百多米的岩裹屯。在山风呼啸的村口上,村支书指着对面一户人家告诉我,那就是五阿哥的家。穿行几百米羊肠小道,总算来到了亲戚家,眼前这间小平房隐没在一片绿油油的包谷林中,院坝里潮湿的地方还长着青苔,房前屋后没有一只鸡,一只鸭,显得异常冷清。我正纳闷,一只小黑狗从屋后跑出来,冲着我不紧不慢地“汪...汪...”了两声,黑狗身后一个身穿绿色上衣,头包红色围巾,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嘴里“叽里呱啦”,手里不停比划着朝我走来,并热情地把我引进了家。老人比划什么,我不得而知,但从她一系列的表情动作里,感觉她像是在诉说自己的遭遇。
        突然我急中生智,比划了一个抽烟的动作,老人领悟了,话锋一转,又叽里呱啦起来,这次说得很激动。说着说着,她突然抬起手做喝酒、倒地的动作,然后表情显得十分沮丧。我见跟这个阿婆沟通不了,起身走出家门,刚好一个阿姨从包谷地钻出来,手里拽住一把菜秧,我叫住她并说明来意。阿姨很热心,进屋从阿婆的卧室里找出了一袋本子递给我,说五阿哥是他的堂弟,可能出去赶街喝酒了,他经常喝酒醉,然后露宿街头,这个袋子里有五阿哥的户口本让我自己看。打开这个破旧的土布口袋,随即一阵霉臭味飘出来,翻了翻,里面有一本户口本,两张身份证,三本证书。林权证上的“0.8亩杂木、两亩杉木”,残疾证上的“语言残疾、一级”,“肢体残疾、三级”,还有身份证上的1976年、男、未婚等字样在我脑海里勾勒出我对五阿哥这个贫困户的最初印象:五阿哥,男,小学文化,1976年10月出生,单身汉,左手三级肢体残疾,还有一个聋哑的老母亲,家里田地很少,家境十分困难。这就是我与五阿哥的初见,一次不曾谋面的相见。
         合上这些本子,我的心情很沉重,这可如何是好,该怎么扶,扶什么呢?这个叫做岩裹的寨子,距离乡政府所在地十公里,距离县城七十公里,放眼望去四周围都是高山旮旯,九分石头一分地,石漠化非常严重,要想发展农业产业,看来比较难。
        6月28日带着动员五阿哥外出务工的想法,我再次踏上我的四驱扶贫路,今天运气不错,五阿哥刚好在家。房门边,这个身穿一件黑色土布上衣,一条深蓝色裤子,一双灰色布鞋的五阿哥看起来挺精神,很难把他跟残障人士联系在一起。经询问得知,他的左手因一次翻摩托车导致残疾,做不了重活,外出务工也不懂去做什么好。我一时语塞,酝酿在舌尖上的那些动员台词全部冻结,堵住了喉咙眼。
       扶贫先扶志,面对这样一个没有造血功能,自身发展动力不足的帮扶对象,我再次陷入困惑,难道我的扶贫路真的是遥遥无期了吗?留下五阿哥的联系方式,我无功而返。后经多方打听获知一个鞋厂的招工信息,我及时与五阿哥取得联系,并耐心劝导他,让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,最终他答应不再借酒消愁,南下打工。
在往后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,我的扶贫工作大多都是在网络中顺利的完成,每次看到五阿哥拍过来的工资单,我的心里甭说有多踏实。
        2017年11月上旬,我信心满满地前往岩裹,准备开展双认定前期的“八有一超”核验工作。这一次,岩裹也有了通屯水泥路,五阿哥家嘛有生活用电,有安全饮用水,有房子住,有电视看,有低保金,有新农合,有......一路清点盘算着,很快就到了五阿哥家。可是,他家房屋周围的篱笆上怎么晒着那么多衣服,花花绿绿的?走近细看,还有几张小孩的尿片?正当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一个中年妇女从家门走出来,手里端着一盆衣服,我快步走进院坝,那妇女见到有客人来,朝家里喊了两声,并招呼我进去。五阿哥应声走出来,手里兜着一个胖娃。我惊讶:“那么快就脱单升级啦?”五阿哥主动跟我道来:“是了,这是我儿子刚刚满月,我们也才回到家两三天。”“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,平时聊Q不见你透露一点呢!”“我们在工厂认识,生完小孩就回来了”“有家啦,很好呀!”
       可是,有点糟糕,原来五阿哥和妻子阿兰还没领结婚证,阿兰还带来了与前夫生养的四个娃。还填什么表?今年脱贫没希望了!我收起笔,拨通电话跟乡政府指挥部汇报情况。乡里的回复是:如实填写吧,他们家今年脱不了贫。
       我的五阿哥呀,我在为你祝福的同时也为你犯难,替你担忧,你这一大家子,就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,哪年才能脱贫摘帽?
       12月份再次入户,听说五阿哥只身一人去浙江务工了。是阿兰接待我,聊天中得知她的前夫车祸离世,然后自己带着孩子们生活,四个孩子没有上户口,全部是黑人黑户,一个19岁,一个18岁,一个11岁,一个3岁,五阿哥给他们起名为:阿和、阿平、阿香、阿楚。“和平相处”!五阿哥可真是有心,对这个家庭的现状和管控想必他也是非常的无奈吧!但又能怎样,一个穷山沟沟里的老光棍,有人愿意嫁,又中年得子,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完美的呢,他只是寄希望于家人能和平相处,他只管竭力当好他的“五阿爸”罢了。
       在理解五阿哥的同时,我近乎绝望。与阿兰合影后,带着几个大问号,我再一次从岩裹尴尬地返程。回来后我跑派出所、跑办证大厅,百度搜索,多方打听解决和、平、香、楚上户口的问题。
       亲子鉴定简单易操作,但是,五六万元的费用对五阿哥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。另一个办法就是找到孩子们的出生证明或者出生地,并找到村委、村民、接生婆等相关证明人,且能为孩子签字作证。如果我是一个有钱人也许会选择第一条路,出几万块钱给四个孩子抽血,做个鉴定了事,可怎奈我也是月光一族。果断地我决定走第二条路,在得到五阿哥的同意后,2018年3月,我带着阿兰奔赴1000公里以外的西江省漳州市屏南县,找到了当地政府部门,把情况说明后得到了当地政府的支持与配合。
       在阿兰曾经生活过的她前夫的老家三塘村,知情人士得知我们的来意纷纷表示愿意出面作证。事情办得相当的顺利,和、平、香、楚四个孩子的身份信息以及相关证明材料在第一时间全部拿到手。看到那一个个红色的印章,我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算是落了地。
        两天的水陆空辗转,我和阿兰算是凯旋而归。为四个孩子写好申请书,压了手印后,我第一时间把材料交到了地方派出所。15个工作日后,我的手机“滴滴”响了几声,原来是五阿哥微我,打开来看是几张图片,还有一段语音。图片是四张身份证,看着“和平相处”清纯可爱的脸,我乐得忘乎所以,手舞足蹈起来,至于那段语音嘛,也许是五阿哥发自肺腑的谢意吧?
       11月中旬,单位扶贫小分队的同事陆续接到指挥部的通知,让去岩裹他们的预脱贫对象家开展双认定工作。而五阿哥家今年条件不达标,不能入围双认定。但我有理由相信2019年11月的双认定,我的亲戚五阿哥一家保证能顺利出列。这不?在办得身份证的当月,阿和、阿平已经南下广东进了厂,阿香、阿楚也已经进入学校,正接受义务教育。2019,相信他们的五阿爸一定能引领他们,带着这个家走出困境,出列奔康。
 
(注:本文获自治县“聚力脱贫攻坚 共筑幸福隆林”征文一等奖)
(编辑:韦珺儒     编审:梁万德)